我喜欢晚睡,代价常常是失眠。 就觉得很讽刺。毕竟最近活得挺没心没肺的。
“所以你不会在很晚很深的夜里想起某个人吗?” 阿华问我这句话的时候,语调轻佻又令人着迷。她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跨海行舟的耽溺。
“嗯。你是想知道我的情史吗?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没有那个人,我没有谈过恋爱。”我特意扭头去看了阿华的脸。她的脸极瘦,侧脸下颌骨棱角利落分明,颧骨高突,在浑浊的黑夜里被烙印得刚柔并济。一手轻托着额头,压下几缕碎发。另一只手散漫地拨弄着啤酒听的易拉环。紧闭着嘴,眉目似笑未笑。“但是我就想听你说那个人,我管你有没有跟谁拍拖过。”
当阿华手里的易拉罐凹陷弹回时,我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苍白如葬的光打在我脸上,很快又暗淡下来。
“我喜欢的那个人不漂亮,话也很少。当然我硬件条件也就这样是吧。可是我真的觉得她比任何其他女生都要好看,我觉得我是很喜欢她的。“我们很自然就走到了一起,谈恋爱,然后同居。我们大概很少吵架,她厌烦吵架不亚于厌烦咧着嘴说话。挺好的,我也不喜欢说话,这样好像我们的语言就是生在同一片湖水里头,谁也不怕谁把谁吞没。”
阿华突然瞟了我一眼,说:”屁咧,我感觉你话挺多的。”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我咽下一大口冰啤,打了个长足且惬意的嗝。阿华很识相帮我又开了一听,挑着眉毛抿着嘴笑了。“说到哪了,哦同居,后来我们选择住在一起了。你知道吗这个决定可不容易下,离得太近就暴露得彻底,免不了一大堆的诧异和失望。
“但如果我跟她有可能结婚的话,那应该是有一天她买了瓶装的碳酸饮料回家,然后把所有的瓶盖都打开,边看电视边等着饮料气泡被放完,最后心满意足地盖好搁进冰箱。第二天我就跪在客厅地毯上跟她求婚了。没有什么惊喜和兴奋,但是我们俩都很开心。”彼时,空气里传来呲呲的细微声音。阿华又开了一听,执拗地盯着罐里渐渐平息 “你别开太多,喝不完给浪费了。”“我喝得了,你接着说。说说看她是如何在千万人之中,跟你选择同一种生活方式的。可真逗。还有吗?”她顺势把齐肩披散的头发给扎起来,露出她秀颀的颈脖和耳朵。行云流水间,让人想到的是一株山茶在静谧中迅速年轻的画面。我也笑了,听起来的确很傻,又觉得本应该是如此。
”没有什么了。就记得,她洗澡总是要三首歌的时间,就像上了发条一样。随便从哪首开始播起,可三首就是三首。“
“哈哈哈哈哈哈请问你最后讲的是个色情故事吗。”
阿华笑得很卖力。我摇了摇头,又灌了几口,咽喉烧灼喉结滚动,也跟着笑出了声。迷糊中阿华捧住了我的脸,木木地看着我,看起来像是一番浓稠睡意。
末,她坐直了身子倾过来,唇触到了我的眉。一个极浅极淡的吻,像失眠的梦一样。
“亲爱的故事大王,天亮了,你该醒啦。”
✗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