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义山
大学最后一个学期是我们的实习期,班上的同学为了找工作,从寒假开始奔赴一个个招聘会。如果说今天的大学生就业形势异常严峻的话,我们当年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事实上,从我大学实习找工作开始直到现在,就业形势严峻的信息从来不绝于耳,每年人社部、教育部官方披露大学生就业情形,“形势严峻”这四个字从不缺位。
1苦闷
从大四第一学期开始,我尝试在郑州的每一次大学生就业招聘会上投递简历,但基本上都是石沉大海,用“僧多粥少”来形容,太贴切不过了。每个招聘展位上都会围着一大群求职的学子们,有从省内的其他地方赶来的,也有从外省赶来的。招聘单位的台桌上简历高度能盖过招聘主管的头部,求职的压力和内心的沮丧可想而知。
宿舍里两个室友早已依靠家里的关系进了政府机关和国有企业,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吃饱睡好,然后就是带着自己的女友流连于大学的最后时光。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再一次印证了社会的残酷性。
在省内求职的接连碰壁使我萌生北上(北京)和南下(广州)的想法,但是路途遥远,吃住的盘缠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思索再三,我决定还是北上和南下,一则北京和广州的经济发展远强于郑州,就业的机会肯定也会很多,虽然也想到竞争会很激烈,但是没有身临其境也还是不死心。
2北上
2003年11月间,我联系上了在北京理工大学读书的初中同学露,北上终于成行。坐在嘈杂的火车里,第一次远行的忐忑使我倦意全无,想想自己的未卜前程,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凌晨4点多,经过一夜的奔驰,火车终于在北京南站停下,破旧的火车站与想象中的帝都模样形成强烈的反差,北京的寒冷倒名不虚传。车站门口各色旅店推销人员来回穿梭,一旦看见有人出站口,立马凑上去游说。旁边的一个小个子兄弟被两个彪形大汉围着推销,看得出来,小个子可能也是初来乍到,显得有些恐惧,不停的拒绝。
一同出站的人并不多,我内心恐惧到极点,双腿有些打颤。我一方面言辞坚决地告诉推销的人,我有朋友已经来接我了,不需要住宿;另一方面我尽量走在人多的方向,虽然我自己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但是对我来说一定要挨到天亮。
所幸不远处有几辆公交车,我疾步跑进一辆公交车里,里面也坐着几个人,看看一旁的行李,估计也是长途跋涉。我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一直捱到快6点。天已经大亮了,我从公交车下来,彼时车站口附近的人已经很多了,我找到了去北京理工的公交车。
一路颠簸终于到达了北京理工大学校门口,老同学露早已在校门口等着,多年未见的同学不禁做了一个深情拥抱,岁月的沧桑改变了我们稚嫩的模样,却终究没有抹去我们的同乡和同窗之谊。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露陪我纵情游览了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彼时这两所中国的顶尖学府并没有像今天这样大门看紧。北大清华校园的气势,优美的教学环境、浓厚的学习氛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深深震惊了我。相比较自己的大学,似乎明白了许多。后来我们也去了北京交通大学和中国人民大学,虽稍逊色于清华北大,但也令我心驰神往不已。
3招聘会
北京的招聘会很多,企业也多,很多企业直接进驻学校,而这些企业都是中国乃至世界知名企业,这在郑州的招聘会极少见到,应聘者大多是帝都高校的学子,他们穿梭于不同学校的招聘会,也夹杂着跟我一样外地过来应聘的。
露说,其实很多帝都的学子都已经找到满意的工作了,现在还应聘的学生大多是没有找到满意的,但是他们不缺机会。我问吴露,什么工作才叫满意?露拍拍我的肩膀说:钱多、工作轻松、体面,当然如果进政府机关多是油水大的单位或部门。
我也尝试投递过几家大公司,但是对方在看到我简历后要么直接决绝,要么象征性的问下收下简历然后便杳无音信。几次碰壁后,我决定到人才市场上去碰碰运气,令我失望的是,每次人才招聘会都是人山人海,虽然没有学校歧视,企业能给的待遇跟郑州人才市场不相上下。
多年之后看过一档节目《学霸是怎样炼成的》,一位资深HR披露了招聘的黑暗法则:大企业在筛选简历的时候,会把985大学生的简历放在一边,再把非985大学生的简历放另一边。而离开招聘会的时候,他们只会带走985大学生的简历,非985大学生的简历就只有被清洁阿姨清理掉的命运。
残酷,但却真实,我亲身经历过,经历得铭心刻骨。
虽然现在这个社会,还有很多人鼓吹读书无用论。毕竟学历不高的网红主播,随便开直播唱首歌都能月入几十万;高中还没毕业的抖音美女,18岁就傍上了大款,吃穿用度奢侈不已。然而,只有进了一流名校,你才会知道:人和人的差距,原来是这样拉开的。
4铩羽
北京之行铩羽而归,我的人生突然失去了方向,帝都梦想的破灭,毕业期的临近似乎把我逼到死角。我基本可以断定,毕业证拿到手之际便是家里断我粮的时刻,因为父母认为他们的义务已经尽到了。
这当然不仅仅是他们的想法,村里的父母大多都是这样的心态,苦尽甘来是他们常常讨论的话题。邻居偶尔聊天,也会送父母一句“你们终于熬出头了”,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1997年开始的大学扩招已经使大学生的就业市场变天了。
如果我不能顺利找到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不要说逃离郑州异地求生,即便留在郑州也可能要忍受物是人非的折磨。那晚,我彻夜未眠……
✗咧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