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路

                                 黍离

  我这人晕车，所以许多时候宁愿选择走路，也不愿搭车。

  今年过年回家，我从省城里坐了几小时的大巴到离家不远的镇子上。镇子里有到家上面村子的面包车，价格也实惠，但莫说坐他们的车，就算我在他们车的旁边站上几分钟，保不齐我也会吐得“梨花带雨”。

  当然，我于此也没有半点批评的意思，只是对于我这种人来说，这种车我们也只能是避而远之，更有一点，我来的这天恰逢赶集，镇子上人山人海的，车子上估计也是，而我这人又不喜欢热闹，于此，我也就只能走路回家了，如此而已。

  四十多公里的路，我拖着一个沉重的行李箱，一步一步地往家的方向移。但这不是最令人难受的，最令我难受的是开始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发现导航把路给导错了，我当时也是一脸蒙圈，想刀人的眼神确实有些藏不住了。不过好在这条路几年前走过一会次，乡村发展慢，倒也还是记得住几个地方，将他们连在一起，也就出现了一条不知是否可行的路。但不管前路如何，你我也只能走将下去，是否能够到达彼岸，不到最后一步，你我又如何知晓？

  路上遇到一位老大妈，一个人背着一个背篼，想必也是刚从镇子上赶集回来。我问她是否是赶集回家，她答道：前面有户人家有人去世了，我去祭拜祭拜。接着她问我这是要到哪里去，我将地点说与她听，她诧异地说道：哎呀，从这儿到XX那么远，你为什么不坐车呢？我苦笑道：年轻人嘛！多走走没什么坏事。她见我如此也就不再多问，只是道：这如今啊路都是水泥路了（乡镇里还未铺展柏油路），不像以前那样了，也好走了！我笑着连连说是。我们如此聊着，如此走着。

  行了十来分钟，见几户人家，周围的竹林旁挂着五六只招魂幡，大妈说她到地方了，于是我们做了别，她进去参加白事，我继续上路。

  路上的车辆很少，偶尔有一两辆面包车驶过，所以倒也走的宽敞。路的两旁星星点点的散落着些许房屋，有仿古的屋子，有现代的平房，还有上个世纪的小木屋，只不过终究没有汇聚在一起，不成气候。但想来这也是好的，晚上若是有个人开车在这山里行走，没几户人家，几盏灯光，就显得有些许的荒凉，而有了些许的光亮，或许就能给人些许的温暖吧。但那种孤独与夜晚的恐惧，我想这些房子的主人还是有的，不过好在这世上没有鬼，只有人。不少的房屋都是空荡荡，没有人郎。

  行了许久，不知在何处突听得一声“吼叫”，循声而去，原来是山底的风往上吹，在山与山的缝隙之间形成了声响，想来也不能算是太过神奇。从这山隙之间向不远处望去，只见有几座山已被“拆”去了半边，身为优秀青年的我本想写几句痛批人们的这种行径，但转念一想，我此刻正踏在它们的尸体上，我有什么颜面与理由来批判“杀”它们的人呢？我如是想，摇摇头，叹口气继续向前走，毕竟我可不想回到以前那种“泥泞岁月”。

  随着公路弯弯曲曲的前行，不久也就到了地势高的地处，而周围起了大雾。开始时这雾气不算不太大，影响不着什么，但不多时雾气就浓了起来，可视距离也就五到十米左右。看着这雾气，我就好似看见了我的前路，茫茫之中好似看见有路可去，又好似无路可循，待真的走近时，才发现这只一个岔路，自己要走的在另一旁。可我想这也还算是好的，毕竟还有路，而很多时候终究是没有路。但好在走在这条路上的我还没到“很多时候”。

  走着走着，雾气散了，翻过一个山头也就到家了，但好巧不巧的天公不作美，开始下起了雨。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到庆幸，因为我身上穿的是可以遮风避雨的冲锋衣。虽然也是新一代，但我却不懂得追潮流，一年四季就只会穿着在潮流眼里很土的冲锋衣。我确实应该感到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被淋成一直落汤鸡，但我的行李就没这么好的运气，终究还是没有逃过这该有的命运，好在里面没有什么太过重要的东西，我也就没有太过于着急，一个人慢慢悠悠的哼唱着歌曲，走在回家的路上。

  家里冷冷清清的，并没有什么的乐趣，附近的公路上，偶尔出现了一两辆车子，就会忍不住看过去，是谁家的孩子，再次回到故土。

  渐渐地，年的脚步近了，一家人走不同的路终于团聚。在我的记忆里过年的这好几天应该像许多的中国家庭那样幸福满满，其乐融融的，但这终究还是我终究。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父母吵架了起来，我和兄长他们极力的劝阻，这场风暴平息了下来，但当我们各自回到房间以后，他们竟然打了起来，在我们的干预下，最终还是平息。但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平息，毕竟我从双方的语气里，都感到了多年的怒气。

  现实不是影视剧，身为子女的我们很难解决一切矛盾。兄长他们对这件事深感无力，在他们的印象里，这已不是第一次，所以有了他们的事还是得靠他们自己的觉悟，冒然插手，必定会被损得体无完肤，毫无尊严。至于我，一个浪子，对这种事情一直都是无甚所谓的态度，毕竟除了无能为力，我还能做些什么呢？我想还是无能为力吧！既然如此，又何必给自己增添如此不必要的烦恼呢？

  我曾被人说过无情无义，对于这人，我并没有过分生气，毕竟他所说的也是实情。无情无义其实也挺好，心若飞蓬，没有故土，随风飘摇，一生流浪，这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去到了自己想去的天地，看见了别人没有看见的世界，听见了别人没有听见的事迹，努力着去实现自己梦想着的伟绩，不必要像许多人那样，因为一条“莫须有”（亦或可有可无）的根，而“杀掉了”自己。当然，我当时若是会一点投胎技术，也就不会成为浪子，但终究没有当然。

  这个年过得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失去精彩，但终究还是过完年了。

  约莫在正月十五前后，河对岸有一户人家的老人去世，走完了他这一生的路。于是，他家就用大音响重复播放着老人家子女哭丧的声音，十分的阴间。自然，这是人之常情，但我始终不明白这些子女们将自己哭丧的声音录下来并播放，是放给自己听，还是放给别人听。但我思来想去，觉得很大的可能是放给去世的人听，不过这实在是离谱，但若不是，我也实在是想不通这意义何在。

  我想若是播放地藏冥王菩萨经，我还能理解，毕竟人生这条路并不好走，老人家能走过八九十年，实属不易，毕竟有些人二三十岁就走了，放地藏冥王菩萨经祝他功德圆满，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我觉得还是有一些的问题，我们是无神论者，放宗教音乐好像不行，不过若是天天放“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白事变红事，想想就瘆人。地藏冥王菩萨经在这种地方，想来也是有点地位的。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但我想若是没有第一个想在这条路的位置这里走的人，也就不会这条路。所以每当有人向我诉苦说自己走的路不被别人认可，且被一些所谓的“专家”“大师”否定，自己总是感到迷茫，不知所措时，我也只是告诉他：他们终究没走过你这条路，何必在意他。

  人生漫漫，每个人走的路都只不过是有些许的相似罢了，每个人的路都是全新的。就如修路一样，用的都是那些材料，但每一条路都有所不同，且都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