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早晨,太阳早早的挂在了天边,城南的街道上像往常一样人来人往。张陆坐在教室里的窗户边望着这熟悉的一切,早点铺的伙计似乎换了人,干活依然麻利,只是他早已顾不得底下的炉火,老板不在店里的空隙他便也偷起懒来。挑菜的菜贩肩上的扁担变得更弯了,不知道是挑的菜更多了还是扁担经历了无数艰难岁月留下的痕迹。张陆的眼神还是久久的停留在早点铺门口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一直到正午她始终也没有出现,张陆心中有些失落像是丢失了什么。随后的一天、两天、三天她消失在了早点铺门前,张陆此时由失落变为了担心。
周五刚放学,张陆便快速往寺院走去,一路上心里很乱他的视野里仿佛只看到寺院门前坐着的她。很快到了寺门前,一个身着素衣长长的辫子放在后肩,张陆顿时心里平静了不少。张陆走近她身旁,她轻轻抬起头看着张陆“我就知道你今天你会来”,张陆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感觉的出来,所以坐在这里等着你”,她的眼神似乎很无力,双手卷缩在宽大的袖子里坐在台阶上。她让张陆坐到她身旁,张陆依旧呆呆的看着她,半天才吐出一句“许久都没看到你了,你去哪了”?她没有说话,抬头望着天空,“看这天怕要落雨了”,天空的云层挡住太阳变得有些阴沉。“你说,在那里旁边也会有一间学堂,有一样的早点铺子,学堂里有一个一样的你么”?张陆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哪里”?她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过了这两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师父说新的寺院比这里还大,那里拜佛的人更多”。一阵冷风袭来张陆浑身直哆嗦,感觉暴风雨马上就要砸下。两人沉默了许久,她抖了抖衣袖露出手指默默的算着,“年后你也该毕业离开这里了吧,师父说半月池的水快没过龙头了是个好兆头,你记着年前去拜拜”。
学校中央的半月池,张陆清楚的记得和她无数次待过的地方。张陆和她认识后,她经常拉着张陆来到半月池边呆呆的看着翠绿色的水面。然后闭着眼睛认真的许愿,许过愿她会露出很开心的表情仿佛那个愿望已经成真了。张陆并不清楚池子会修到学校的中央,为啥只修圆形的一半,池子周围是用石板围上的,每块石板上都雕刻着什么图案,大概是经历了太长时间已经看不出是什么了,只有池子中间的石桥下那四个龙头还完整的望着池子。每逢雨季池子的水面便会上升,奇怪的是每年水面的上升高度都相差很大,她说这是预示着在这里许过的愿望是否能实现。有一回池子的水没过了龙头,师父恰巧从这里路过,她说这是龙入海的吉兆便马上许下了愿,希望寻得个供她使唤的丫头,这不当年便买到了我,她讲到这时眼睛里的泪水直打转。她每次来到这都期望着水能没过龙头然后实现自己心中的愿望,一直到她离开的前一天。
他俩一直待到晚上,她听到有人唤她便立即站起身子“该回去了”,张陆很疑惑自己什么也没听到。她刚想离开,张陆起身拉着她的袖子低声的问“我们以后还会再见么”?她没有出声,从怀里拿出小花布袋倒出了一颗佛珠递给张陆,“它会让我们再遇到的”。
毕业以后张陆每次路过县城都会来学校看看,经过早点铺时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个穿着素衣一条整齐的辫子直垂到腰下的身影。张陆手里拽着那颗佛珠看着眼前的半月池总会待很久,南寺早已被改成了社区,只有那尊菩萨像孤零零的立在原来的地方。偶尔路过几个佝偻着身躯的老人挎着篮子停在佛像前艰难的参拜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大概是诉说着心里美好的心愿吧,张陆看着眼前的场景回忆不时在眼前飘过,曾经的池子边上也有一个带着美好愿望的身影,此时她和她的心愿都应该在她向往的那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