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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
十五绕过书架,确定榴莲大叔没有再来信,就找了本自己喜欢的历史纪实类书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程十五的思绪慢慢回到了半年前,那时他已经经历了三次高考,正在进行着第四次的复读。本来家里并不支持他再次复读,可是因为他的恳求,父母还是心软了。过了春节,就进入最关键的时期了,十五在假期里仍不敢放松。可是再大的斗志也抵不过现实的残酷,父亲摔伤了,伤了筋骨。手术虽然成功了,却用了家里大半的积蓄,而且要修养一年才能投入工作。
“你弟弟马上就要读高中了,我们家的条件你也知道。不是不让你读,你爸这一年肯定也不能工作了,谁又能保证这一年你能考上。我们拿不出闲钱了,唉”母亲坐在十五的对面,抹了眼泪。
十五明白家里的状况,可是他实在不愿意放弃。他翻出了自己所有的存钱,又向朋友和亲戚拿了些,合计起来四千六百块。除去三千三百元的学费,四百元的习题资料费,十五口袋里还剩下九百块。十五算着入学要交的班费,水费文具费等,全部除算下来,自几最多还剩个六百。十五揣着存好钱的银行卡,思绪重重的在街上转悠。转着转着,不知怎么的就转到了晓道街,转到了小书店。在书店里转了一圈,看中了一本《科学与技术》,小北是第一个让苏舟打折的顾客。
“十七”苏舟算好好价钱报给了他。
“便宜点吧老板”
“这是很便宜的价格了”苏舟说完后,对面的男孩好像突然发起了呆没了回应,苏舟看了眼他。
“十三吧”苏舟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降低了价。
十五买了书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一个广场公园,外面的气氛总比家里的轻松。翻开书,还没读几页,十五就发现了书中夹着的纸张,十五将它展开:
这其实就是我的故事,或许也算不上故事。我高中时喜欢一个男孩,挺帅的,也很有趣。我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喜欢一个人也藏不住,不久班里的人就知道了。有时上课老师提问到我或者提问到他,周围就是一阵咳嗽和笑声,没有什么恶意,就是中学时代大家对“喜欢”的反应。我表过白,当时是写了封信,明明确确地写“我喜欢你”,他什么也没回,对我如其他同学一样,没有一点特别之处。我当时也没什么特别的伤心,但是也没去打扰他,毕竟作为女孩,还保持着一点点矜持。要高考冲刺的那年,他去部队了,他的学业成绩不是很好。本来想着,以后联系是不可能了。可是,谁能猜到上个月他竟然主动联系了我,是的,我们恋爱了。他的第一句话“你知道我是谁吗?”,当时我脑子里立马就出现他的名字,我还真是喜欢他故事就到这里了,这是一个壮女孩的故事。能交换个故事吗?
希望能交换一个你的故事,那么如果你也有故事请把它安放在小书店吧,留给陌生的人,让我们的故事遇见它的下一个故事。
十五看完后苦笑了一下,自己哪有什么故事,生活一成不变,读书,高考,再读书,再高考。枯燥机械的学习,没谈过恋爱,甚至没有喜欢的人。十五将那张写着故事的纸随便折了一下塞进口袋。晚上回到家里,家里的气氛还是有些凝重。入夜,小弟推开了十五半掩的卧室门。
“我支持你读书”小弟递上一个纸包,十五打开,是钱。
“今年就只有这点了”小弟看着十五,有些抱歉地说。
“谢谢”十五轻锤了一下小弟的肩膀。
整理完一些材料和用品,已经深夜了,十五根本不困,还有几天就要入学了,这是十五最后的机会了。十五突然想到那个故事,从口袋里掏出来,纸张已经揉成了一团,“换个故事,我的故事好吗?”十五拿出纸笔,在心里问着自己。
四次青年今年第四次复读了,第一次复读是觉得自己没发挥好,第二次复读得到一个普通二本,他不满意。第三次复读还是个二本,虽然说名气大些,但是毕竟是个二类本科,他决定第四次复读。四次青年没想过自己给家里带来那么大的压力,可是他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啊,不愿意努力了那么多年,最后还是没有结果。今年家里出了意外,家里再也没有理由支撑他了。还有五个月就要高考了,他真的不想放弃,真的不想。可是就算拼尽努力,他也没办法支付那高昂的学习费。想去工地做些活赚取学费,可是时间真的不等他。得来的读书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想读书却没有机会。他还能坚持多久呢?谁能帮他呢?算了,不说了。如果你觉得这算是个故事,就交换个故事。
四次青年苦笑着将写好的故事装进背包,又收拾了几本已经看过的旧书,准备再去小书店。第二天苏舟刚打开店门,十五就到了,他转到书架的后侧,顺手取下本书,放入了写好的故事。接着,他去木桌旁边转了几圈,好像没有什么喜欢的。
“这些留在你们这吧”十五从背包里掏出了几本旧书。“谢谢你啊”苏舟有点惊讶地接过书,书有八成新,保存的都很完好。“没事,反正都用不上了”十五背上背包准备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啊?”十五突然停下脚步,指着矮书架旁的提示牌问道。
“喔,有些故事会收到来信,但有些人不知道”苏舟看向十五指着的提示牌。十五在那一瞬间感觉到自己所有的神经都颤了一下,脑子有一秒的空白。“可能吗?”十五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可能不能谁知道呢?电视里的俗套情节,生活里依然常见。
复读班开学了,十五交完所有的费用,还剩下五百七十块。“怎么办?能怎么办?还能坚持多久?”十五总在心里问自己。入校复读一周后,十五在学校食堂找了个兼职,中午帮忙打饭,一个小时10块钱,虽然不多,但一个月下来也有两百多的收入,十五稍稍松了口气。十五第一个月的生活过得还算顺利,月末手里还剩下二百多块。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十五不知道,老师还在不断地推荐练习资料,每个月的联考还要交费用……十五收拾完课桌,轻轻叹了口气。学校一个月会有两天假期,十五也要回去了,十五缩下已经踏上公交车的左脚,决定转车去趟小书店。从十五复读的学校去小书店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十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或许他知道,只是不愿意相信。看到邮筒前的提醒板有“四次青年”的字样,十五觉得自己的身体抖了一下,同时两只手也抑制不动地抖了起来。十五快速地走进书店,打开信箱找到自己的信,即刻就拆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仿佛你掉进水里挣扎无望时,突然有人朝你扔了个救生圈;仿佛是你走夜路觉得有人跟踪你时,突然看到迎面走来的人群和亮起的光,那是你的希望,你知道自己要摆脱困境了,是慌乱的心慢慢平复,是获得安全后粗声的喘气。
十五就是这种感觉,虽然只是文字,却让十五相信自己要走出困境了。
四次青年:
今天读到你的故事,我想帮个忙。你坚持读书是对的,知识比钱重要,大叔支持你。没有地址,没法把信寄给你,只能试试运气放小书店了,希望你能再去收到。收到后一定要速来信,告诉大叔你缺少的费用,记得留下地址和收款方式,大叔愿意资助你。望尽快回复。
榴莲大叔
收到这封信后,十五回了信,表示了自己的感谢,留下了自己的卡号。之后每个月他都会准时收到300—400元的汇款,直至这个夏天,十五考入大学。榴莲大叔无条件的信任与善意,常常让十五感到不真实。可是这样的善意却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
“啪嗒”十五在掉落声中回过神,是一个读者没拿稳手里的书。十五拿出手机看时间,己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十五放回手里的书,准备回学校。
那个信里一直说自己衣食无忧,开水果超市的榴莲大叔哪里真实存在呢?
半年前,刘叔和太太胡姨发生过一次激烈的争吵。苏舟去买水果时,胡姨还在和刘叔赌气,苏舟还记得胡姨从刘叔手中拽过包装袋时生气的样子。
“你有多少钱自己不知道吗?帮忙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能力……”胡姨放下手里碗筷,因为激动满脸通红,质问着刘叔。
“我一个月还赚不了几百块钱吗?以后我不抽烟了,省下来”
“你省下来,这生活……”胡姨拍着桌子又是一番质问。
刘叔沉默了,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放到嘴边又拿了下来。
“人哪有不遇难处的,况且他还是个孩子,你想刚子在上海如果遇到难处,不也得靠人帮忙吗?”刘叔夹了些菜放到胡姨碗里。
“唉”胡姨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厨房。刘叔收了碗筷。
刘叔帮了十五,以榴莲大叔的名义。
(未完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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