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树下的拾荒

时光在不经意间老去，年老从指缝间溜走，风来回奔跑，洒落一地的光阴，我轻轻地从地上拾起你那瓶掉落的瓶子，轻放在胸口。

  有次，我与父母晚饭后惬意地散步着，漫步在河道边，凉风吹来片片枫叶，扭头看去，是棵大枫树。小时来，在这里拍了张照，从照片上看这棵树还是那么的挺直活泼，如同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如今却像一位晚年的老人，树叶凋落，留下树的眼泪。

  看着树下孩童追逐，目光不由地转向一位中年大叔，长时间不刮的胡子，像他的头发一样无序槽乱。至于我为什么能看出他的胡子，是因为太茂盛了，好似下巴也长了头发一般，远看他穿了件又脏又破的黑夹克，倚坐在枫树旁。眼睛盯着面前的碗，可能有一枚硬币从他眼中坠下，他都可能高兴好一会儿吧。

  我睬他是一位“假可怜”来换不劳而获的，所以并没有怜悯他，瞟了他一眼并没有在意，你想啊，人还未老，有手有脚，何必做这种事来换钱？

  其实，我小时候看到路边有一位老人和一位小女孩，蜷缩在街上，军绿的大被披在身上，前面有块板子，总之写了许多可怜的事，这瞬间扣住了我单纯的善心，摸了摸口袋，投下了一枚硬币。第二天来时他们已不在，几个星期后，我竟在街上撞见了他俩，不光没有乞丐气，还带点比正常人还高傲的眼神，从此我便再也没有怜悯过乞丐，也不大回去想。因此，我才没有给这位中年大叔“爱心”。

  但我这么想着，他的行为却证明了他的不俗。

  中午还是明朗的天，晚上却阴差阳错地下起了大雨，空气中充斥着闷热，像没了风，只剩下热空气。渴了一天的我气喘吁吁地拿着钱买了瓶水，边等雨停边望着路上放学或下班的人，一个个都淋成了“落汤鸡”。我的心也得到了丝许安慰。

  刚还在悬挂的太阳，转眼便钻到了谷底。

  可雨还是未停，像是上帝的安排。

  我不耐烦地环顾四周，却发现那个中年男人站在我对面，长乱的头发被淋得铺在脸上，差点没认出，全身上下浑然像从海里钻出来似的，一滴滴的水滚落下来。但他没有抱怨，也没做什么，任凭自己接受风雨的洗礼。

  他想干嘛？想骗我的钱？还是太穷，大雨中洗个澡？脑子里一直在浮现这些话，总之，认定他不是想干什么好事。

  雨有点儿小了，我从小店走出将塑料瓶丢到垃圾桶里，正在我回头再看他一眼时，他拿着我刚丢的瓶子并向我鞠了一躬，转身走向了人海之中。心跳变得很慢，空气好似凝固，闷热的天瞬间变得凉爽。低下头，认识到了误会他时多么的无知与可笑。

  晚上，我伴着昏暗的灯光，拎着一袋空瓶子和一张50元轻放在了枫树底下，他果真在睡觉，可他湿透了的衣服，这是如何入睡的？

  第二天天未亮，我又来到了枫树下，发现我给他的东西纹丝未动，而他也不在，只留下了一张字条，工整地写着：“谢谢，但不需要。”这时黎明的一道光射了过来，将枫树下照射地如同天堂。从此，我再也没有撞见过他，一次都没有。

  我翻看着相机里定格的风景，突然翻到了我儿时在枫树下拍得一张照片，在枫树的一角，有一位年轻的少年，手里握着一个瓶子，还有其他人对他鄙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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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