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号楼

释放双眼,带上耳机,听听看~!

自我有印象起,我们在外地的家是在十三号楼,这是我爸单位上的房子,人家叫它单身楼,我家有两间。

那时候桑树坪镇很热闹呀,群山底下的这个小镇容纳了近万人,来自全国各地,经济主要靠煤矿。十三号楼是所有家属楼和单身楼里最破烂的一个,像是交战区里的,糟糕极了。妇女儿童围着几块青石板洗碗洗衣服,废水流进旁边的露天臭水沟,却丝毫不影响人们的日常生活,人们有说有笑,进进出出,一派生活区的市井气息。

这楼应该是部队上建设矿区时住的地方,与这个楼相似的另外几栋楼,楼体上还有上世纪流行的宣传语,很大的字,我记不得内容了,但众多的单身楼中,这栋所处的环境最恶劣。整栋楼被环流的露天臭水沟包起来,进出大门时,要走臭水沟上的“石桥”,如果是优美的活水河流,那成了高级别墅了,大不一样。我家住二楼的尽头,回家不靠眼睛,凭的是感觉,因为整栋楼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不熟悉的人要蹭一身灰,或者被绊倒。有时候来了客人,我爸先快速走到房子门口,拉亮电灯,客人才好进门。我不明白住了这么多大人,为什么不让整个过道亮起来,或许是人们都过惯了节省的生活吧。楼下的水管不停息地流水,流进臭水沟,这水只适合洗衣服,刷碗,但不能吃,味道很差,而且也不怎么卫生。那时候,我爸骑着自行车,带两个二十斤的白色水桶,到石口子接泉水,用泉水煮的稀饭很甜,全镇的人都靠这眼泉,跑好远的路也愿意。

有天我爸妈不在家,我不知怎么想的,二楼楼梯口那里有一个洞,我顺着洞尿了一泡,我应该是被人怂恿的,我以为那个洞会流进楼外的臭水沟,这一泡尿下去,闯了祸,尿到人家门口了。楼下的老太婆破口大骂,骂得声音又大又难听,恶毒极了。她恨不得扒我的皮,一直骂了两个小时之久,引得全楼的人都来围观,而且她看到了罪魁祸首,我心里懊悔的很,顿时蔫儿了。其实楼道那么黑,她怎么知道是我尿的,我还不得而知,我到现在还是稀里糊涂的,我毕竟不是有意的,不过确实该骂,是挺坏的,那时候我三五岁的样子,我还是记得很清楚。

我家本是两间房,另一间租给别人后,我们就剩一间了,房子很是拥挤,床底下塞满了东西。有天我妈做了饺子,留给我们放学吃,我们却没有吃上饭,饿了一顿,因为锅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半锅饺子汤。饿了一早,回来还吃不上饭,我真是又委屈又生气,这是什么艰难的生活啊,要把人可怜到什么地步。隔了很久,我们在清理床下的物品时,发现了很多饺子,有完整的,有被咬了一点的,有的只剩下菜没有皮儿,我们顿时明白了,是老鼠,该死的老鼠。我家对门和我家很熟,他家的老二和我差不多大,我俩都是小小的,那年过年都没回老家,我俩在房子里玩儿,我用手枪对准了自己的鼻子,“砰!”开了一枪,然后嚎了一下午,阿姨给她儿子说,不能玩枪,你看他的鼻子。

 十三号楼四周都是臭水沟,透过后窗看下去,才是别致的恶心,屎尿和匀了。我们不开窗子楼上那家人极其讨厌,尿盆揭起往下倒,常常溅在我们的窗台,我妈就骂上面,他们也不吭气儿。附近有一个很大的篮球场,我记得那时候蜻蜓很多,大孩子用捕捉网网蜻蜓,也有人打篮球。周围的几栋楼成了危楼,早不住人了,每次经过那里,都怕它突然崩塌,所以都是快速通过,怕被掩埋在砖瓦下面。后来等我们搬走了,十三号楼却整体翻新,臭水沟被修整后,不见了踪影,有一阵我还很羡慕里面的住户,想我们住那的时候怎么碰不上这样的好事儿,反而让人家占了先机。再也看不见那烧的红红的火从楼道尽头的窗口里往上飘,翻新后的楼很不一样,换了铝合金窗户,还很气派嘛。之前走进大门,有一股属于十三号楼的味道,当然不是臭的,是一种很特殊的味道,如果再闻到这种味道,我还能回忆起在十三号楼生活的种种。对了,有一回我在一楼的商店门口,还捡了两块钱呢。

 这是我们住了一些年的家,家虽小,母亲爱清洁,家里常常干净,一针一线是父亲挣回来的,是他们的奋斗史上一个关键的落脚处。后来我们搬走了,搬到一个相对好点的家属楼,那里成了我们另外一个家。我在桑树坪镇上完初一,我们回到故乡,自此,与十三号楼再无任何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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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走向成功的路

2021-2-5 19:2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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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凿开河

2021-2-5 19:4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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